望春山(十三)(1 / 2)

扶澜要来了陶炉,在屋子里生起火煎药,清苦的药香登时弥漫开来。

妙璇在一旁闭目养神,端端坐着,宛若雕像。

药味太呛人,扶澜将窗子开了条小缝。

开窗子的时候,她顿了顿,视线望向不知何处。

她不敢惊动了妙璇,只敢一边将药的苦味往窗外扇,一边偷偷望外边。

凌安会不会来找她?

等到药煎得差不多了,扶澜盛起来,妙璇用术法弄凉了后,掐开晏曦的下巴,将黑褐色的药汁一勺一勺地灌了下去。

扶澜在一边瞧着这一切,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妙璇解开了她的禁闭。

“尊者,您对晏曦这么好,那对凌安师兄呢?”为何对凌安,总是如此冷淡?

甚至为了晏曦,连魔族这等大事都能隐瞒!

妙璇喂药的手一顿,晏曦喝了药,她心情似乎也轻快不少,答道:“此事与你无关。”又转头睨扶澜,“晏曦围着你转,凌安也要围着你转?”

妙璇的眼眸里又带上几分不屑与鄙夷。

“不,不是的。”扶澜摇头,“我只是觉得,凌安师兄如此敬重您,您却对他算不得好,未免、未免有些……”

“你到底想说什么?”妙璇语气加重,隐隐有愠怒。

凌安从前倒是敬重她,先前罚扶澜跪了一日半,他当日便叩了望雪阁的门,兴师问罪,真是好一个敬重!

扶澜也畏妙璇,轻声道:“您这般,若是日后毁了他的道心,该如何是好。”

妙璇冷哼:“他的道心坚定得很,便是被毁,也不会是因为我。”

扶澜低垂着头。

命薄上分明记载了,凌安会因为师尊道心破碎,堕入魔道。

“咳咳。”

床榻上的人传来两声咳嗽,似是要醒来了。

妙璇瞥了眼扶澜,扶澜聪慧,知妙璇定是不想让晏曦见到她的,便麻利地收拾东西出去了。

扶澜几乎是跑回去的,经过了听雨阁,没停步子,就往青竹居跑去。

青竹居已经熄了灯,只有清亮的月色洒下来,照出窗子后床榻上的人的阴影。

凌安已经歇下了。

扶澜只好回听雨阁,这一整夜都心惊胆战的,睡得也沉,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一股脑儿爬起来后,匆匆洗漱,便敲了青竹居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内里人着黛青色长衫,如松挺拔,凤眸带着浅淡的笑意,达不到眼底。

“何事?”凌安随口问,仿似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师兄,我昨日……”扶澜咬咬牙,继续说,“我昨日去了朗月阁,为晏师弟医治,所以才耽误了,没来找你。”

凌安颔首,像是不以为意,“你是医修,医治什么人,是你的本分,无需和我解释。”

他的嗓音清冷,如白玉入水,不掺一丝杂质。倒显得凉薄。

扶澜眼睫一颤,所以……他昨日根本没有找过她吗?她从晨时直到寅时都不见人影,他也不曾来找她?

“还有什么事?”凌安抵着门缘的手指曲了曲,似有不耐。

扶澜捏紧手,“医治你的伤,需要用葵梓花,但是春望山的药圃里只剩下最后一棵了,恰巧晏师弟也需要那药草,于是我就将它……”

她正犹豫着怎么用委婉的方法告诉凌安昨日之事,毕竟此事和妙璇有关,更是跟魔族有联系,凌安却打断她:“你就将它给了晏曦。”

他深吸一口气。

扶澜感受到他身上有一层冰凉的霜意。

凌安依旧笑着:“他是你师弟,我是你师兄,当师兄的,理当让着师弟,此事也无需跟我说。”

他不在意,扶澜心里却一紧。

哪怕是恼怒嗔怪她也好,这样总好过浑不在意,显得她自作多情,她的一颗滚烫的心,被生生浇了凉水。

“忘了告诉师妹了,我的伤应当快好了。”凌安撩了袖子给她看,昨日还是血肉狰狞的伤口,今日已经结了层浅浅的痂了,“你不在时,我下了趟山,找了安乐城里闻名的郎中,他随手抓了几副药,我本也不报希望,哪知今日一醒来,便已有愈合之兆。”

扶澜微怔,旋即道:“不可能,你是被魔息所伤,山下的凡人郎中怎么可能治得好!更何况,还要用独有的草药!定是他用了什么邪术,师兄你让我瞧瞧……”

凌安面上的笑意都消失不见,放下手,反问:“师妹是觉得,我非你不可吗?”

他非她不可吗?

这话刀子般戳在扶澜的心口,割得她生疼。

她以为,在俗世陪他七年,他总能回头看一看她的,他也确实望她了。她以为,他唤她“阿澜”,她便至少在他心中是有些不一样的。

可到头来,还是可有可无,一如百年前。

扶澜喉间梗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