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佳上学的那年冬天，路佳舅舅接连写了两封信来，叫路佳妈妈放寒假一定回娘家一趟。

在路佳的记忆里，外公外婆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自己家，只有她和妈妈在暑假去过几次外婆家。

小姑出嫁后，家里的事情更多了，妹妹们又小，所以暑假妈妈就没有带她们去外婆家。

听说是外婆病了。

路佳外婆家距路佳家有八十多里路，外婆家在龙泉江边的一座古镇，那里很热闹，因为西部一条重要的铁路干线经过那里。

路佳记得，每次去外婆家，她都会和表哥表弟去镇上的卫生院找外公，外公是镇上卫生院的名中医，又是吃皇粮（指拿国家工资）的人，包包里随时都有钱，一见路佳，欢喜得很，总会拿点钱给她，让她去街上买糖吃，表兄们也顺便沾点光。

在去找外公的途中，要穿过铁路，有时会遇见火车通过，远远的，就看见那大家伙冒着浓烟（应该是水蒸气吧），轰隆隆呼啸而来，路佳表哥急得大喊：路佳，快躲到沟里，捂住耳朵。

路佳一惊吓，脚一滑，就滚到了铁路旁边的干沟（没有水的沟壑）里，慌忙捂住耳朵，用眼睛偷偷瞟向那庞然大物，在四五岁的路佳看来，那家伙跑得可真快，比唐果果跑得快多了，在她们小朋友看来，唐果果就是跑得最快的了。

火车驶过后，小朋友都吓出一身冷汗。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时不时就有大人或者小孩躲闪不及，被火车撞得粉身碎骨的传闻，大人们可是再三告诫自家孩子，要灵性些，看到火车来了，能躲好远就躲好远。

路佳也是被外公外婆，舅舅姨妈，还有妈妈反复教导了的。

看了舅舅的来信，妈妈很纠结，回娘家吧，家里有两个生病的老人，不回去吧，又觉得对不起自家父母，因为外婆也病得厉害！

最后和路佳爸爸商量，放寒假她带着三个孩子独自回娘家，路佳爸爸照顾家里的两个老人。

去路佳外婆家路远，公路又不通车，只能走路或坐船（木船或木筏）顺江二下。

走路几乎不可行，因为路佳妈妈要带三个小孩，路佳小妹路乐才一岁，还需背在背上，大妹路萍也才三岁多点，勉强可以自己走，但也走不远。

经过联系，那几天没有木船，只联系到一只木筏（用木板拼在一起，放在河面上，前后各一人进行掌控），路佳妈妈决定就乘木筏，因为实在不知什么时候有木船。

那天下午，路佳妈妈带着她们三姊妹，早早就到了龙泉湾码头等待，因为给别人约好了的，只能提前，错过时间，就又只有等下一次机会。

那天是左等右等，那木筏都没来，等不及了，妹妹们就开始睡觉，路佳就陪着妈妈等。

好不容易，下午接近五点钟，木筏终于来了，木筏上除了两个船工，还有三个搭乘的人，木筏靠岸后，一个船工急忙给路佳妈妈解释：黄老师，不好意思，筏子在浅滩搁浅了，耽误了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那个人应该是认识路佳妈妈，是经常在龙泉江上跑船的人。

“没事，这么麻烦你们，是我不好意思呢！”路佳妈妈说。

“一个女人，还带着三个小孩，坐木筏，真胆大！”船上三个人小声说。

一个船工在操控船，一个船工就下船来，帮忙把路佳大妹抱上船，大妹看见水一浪一浪的，吓得哇哇大哭，妈妈抱着她坐在木筏上的小木凳上，不停安慰她：萍萍不怕，别哭，别把妹妹吵醒了，我们去外婆家哈！

路佳妈妈只顾着去哄哭闹的路佳大妹，回头一看，路佳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佳佳，别怕，快上来啊？”路佳妈妈催促。

“我～我～我不敢，我害怕！”路佳果断回绝。

在路佳的印象中，她从没有坐过这种叫木筏的东西，往次坐的都是大木船，这个看起来就让人害怕，就几块木板，又没遮挡的，感觉随时都可能掉河里去。

“妈妈，要不我们不去了嘛？或者就走路嘛？”路佳还是拒绝。

“不怕，有叔叔呢，来，叔叔抱你上去。”那个水船工再次下船，把路佳抱了上去。

路佳挨着妈妈，坐在小板凳上，木板上有很多水，路佳的鞋子都打湿了，脚好冷！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估计大家心里随时都是悬着的，特别是过滩的时候，水很急，真的好危险。

若干年后，路佳都还在想，妈妈当时怎么就那么勇敢，那么没有安全意识，一点都不害怕，那可是攸关三个女儿的性命的大事啊！

也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路佳她们终于到了一个叫泉州湾的码头，她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天已经全黑了，船工说只有明天再走了，叫大家下船找住处。

冬季的天黑得早，才七点过，天已全黑了，下了船，路佳妈妈背着小妹，牵着大妹，路佳跟在后面。

突然，路佳告诉妈妈，自己要拉粑粑，妈妈指了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