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舌鸟(九)(2 / 3)

轻佻自信,多美啊,闪闪发亮得与丈夫完全不同。他风趣而气度不凡,看久了那张脸也显得英俊起来,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邪恶气质。

薇妮斯沦陷了,哪怕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也像覆盆子酱一样香甜,但她还怀着对丈夫的愧疚,不肯让步。

等到发现了自己的神父丈夫流连于风月场所,说不出来是被背叛的愤怒更多,还是释然更多。

她理所当然地陷入了这蜜糖丝熬煮出来的陷阱。

屋外下着雨,纵横的水流沿着玻璃向下,划出道道潮湿的痕迹。

薇妮斯眼闭着,在床上辗转不安起来了,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她湿润的唇瓣轻微地蠕动着,如白玫瑰般倦怠而清丽的容颜,显出了少有的怨恨。

浑浊的泪从她的睫毛间渗出,顺着苍白的脸无生滑落下来,温热的水流蜿蜒而下,带来些微的痒。

她却已经麻木了。

薇妮斯沉溺进去的,完全是人为构造的陷阱。她和一个乔装的盗贼恋爱,和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上/床。

绕是如此,在知道自己有机会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她还是去了舞会。

…………

踏着步子,摇摆,旋转,她体力不支微有趔趄,舞伴便把她紧紧搂住,带着记忆里熟悉的愉悦笑意向她微笑。

薇妮斯断定,这个家伙就是自己一声的祸根,而她本人却提防不了他乔装出来的柔情蜜意。她毫不犹豫地承认学舌鸟扮演的男性拥有一切可爱品质。

和她少女时期做过的梦里完全相似。

“您还记得第一次和我见面时,说过什么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薇妮斯在学舌鸟极有分寸的态度中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情人间的温存,或许存在愧疚,但那又怎么能足够呢。

一个盗贼,收了那家伙的钱,和他做了一场戏,让她像个蠢货一样被人睡了!

“我说……我的女士,您美得惊人,像蒙着雾气的白玫瑰。如今也是一样的。”

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后腿,每一次周旋都恰到好处。

薇妮斯的脖子向后仰着,像一只受惊的夜莺,头抬着,眼角微红含着水光向上看。

“您知道吗?我的先生,您背叛了我,欺瞒了我。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抓进你的胸膛,挖出你血淋淋的心脏,只有这种颜色才能平息我的愤怒。”

她们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了。

而宴会的灯光暗淡下来,变得轻盈又暧昧,这是中途交换舞伴的乐曲。学舌鸟趁机带她溜了出去。

薇妮斯的胳膊刷得往前一甩,折扇背面上黏紧的刀片险些触及学舌鸟的脖颈。

学舌鸟攥住她的手腕,顺势弯下腰亲吻她的手背,一触即分,轻柔得像一片坠落的羽毛。

“如果你愿意把染红的玫瑰簪在鬓边,用我的性命来镀金,似乎也没什么不值得的。”

他不知何时,已经把刀片轻轻取走了,轻捷隐秘,算是盗贼的职业操守了。

学舌鸟的手握成拳头,在薇妮斯身前打开,走廊内暧昧灰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那是一朵边缘染上血红的白玫瑰。

令人不安而刺目的颜色正向边缘蔓延。

“这是……餐巾纸,或者绸缎。”廉价的小把戏。

“您也可以理解成魔术,或者别的什么,就像您不问我真正的样子,年龄性别一样。有些事戳穿了,并不会让你更开心。”

“但我没法否认,薇妮斯,脱开任务,单纯作为情人,我亏欠你。所以我也希望尽可能得做出自己的补偿,你的脸色很憔悴,身子也轻得像泡沫一样。”

“可是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的眼眶里挤出泪水,捂住了嘴,牙齿扣住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成为一个彻底的,玷污了劳伦斯的血脉,家族都不会再接纳我的罪人了!”

劳伦斯家族在反叛者之后,就再也没有同血相残的事。

可薇妮斯却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她在长满葡萄的木架后吐露了折磨自己的秘密。

由于那个男人提出要做好遮掩,不轻易叫人看出他们之间的首尾,每次偷晴,她都会带上自己的女儿。

在一次差点被发现之后,男人就要求把薇妮斯用的安眠药,喂给她的女儿。

他不希望再被打扰到。

“那天拉芙儿太吵闹,他就多给她吃了两颗……”

那天薇妮斯刚清理完身上的痕迹,身上还冒着沐浴后的热气,而小床上她小小的女儿,脸埋在青色的呕吐物里,脸色已经青白了。

小孩求助的啼哭被呛死在喉咙里,她瘦弱的小手张得大大的,指向门的方向,散开得瞳孔像是雾化后的蓝色玻璃球。

男人和薇妮斯都惊慌了好一阵子,但旋即,他便镇定了下来,随便扯了块布草草抹了下女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