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2 / 2)

不必不必,”李善用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嫌数额高,而是意外您要得太少了。从无到有地开办织坊,一万两当真够用吗?”

“李女官过虑了,”商绂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只是将织坊开办起来,所需的无非是购置织机、原料,以及雇用女工的费用而已,用不了多少银两。而织坊能否打响名头,关键不在于投入多少银钱、扩张多大规模,在于织造技术能否超群绝伦。

“能织出别人织不出的珍奇织品、绣出别人绣不出的花样纹饰,才是织纺名扬天下的关键,却也是最需要花大价钱、投入无数人财物力才能有所突破的。但襄国织坊有我在,这笔费用便可以省去了。”

说到这里,商绂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既然商老院使已然成竹在胸,我便将重振襄国纺织业的重任托付于您。”话说到这里,李善用再无疑虑,起身去取了一万两银票来,“您把银票收好,什么时候需要补充了,只管随时开口,我定竭尽所能满足。我只求一点,待运河恢复通航之时,便是我襄国织品行销天下之日。”

“好。”商绂毫不推辞地接下了那一万两银票,昂首傲然一笑,“李女官尽请放心,老夫必不辱使命!”

如此忙忙碌碌地又过了数日,李善用应邀与金匀一同踏勘运河沿岸的地形,规划将来的商业布局。

为了行动方便,金匀今日穿了一身窄袖袍服,戴了轻便的发冠,眉眼稍稍上挑,整个人显得精明强干、意气风发,与那日舫室中的神仙之姿相比,又是一番不同的风景。

金匀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李善用也斟酌着提了些建议,但她始终闭口不谈自己的计划——此人身世成谜,终究引人疑窦,她虽与金匀达成合作,但并不代表就能完全信任他。

金匀半开玩笑地看向李善用,问道:“李女官今日说话滴水不漏,怎么如此生分?可是在下哪里做得不妥,开罪了你?”

李善用的笑容透出一丝尴尬:“绝无此事,是容直兄想多了。”

她只是忽然想起前几天方修明说的“暧昧”二字,一旦存了这个意识,再去看金匀的一举一动,便时时处处觉得似有不妥,好像的确有些暧昧似的。就譬如此刻,金匀站的位置,与她是不是有些过于近了……

她不愿误解金匀的意思,却更不希望金匀对她有不恰当的想法,于是决定还是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为好。

李善用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一步,谁知一阵清风拂过,恰好将一片树叶落到了她的头上。金匀正与她面对面说话,见状便十分自然地上前一步,抬起手,探到她的鬓边,轻轻帮她摘下。

恰在此时,一阵整齐的马蹄踏地之声自远处滚滚而来,不过转瞬之间便从隆隆低响变为震彻天际。二人不约而同举目望去,当先一人金铠红袍、腰挎长剑、丰神俊朗、神采飞扬,正是多日不见的襄王孟湉。

李善用心中默算,自从那日孟湉留字离开,到今日恰好五天,他说什么“五日必回”,居然是真的。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面对这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孟湉便已策马奔驰到她的面前,手法巧妙地一勒缰绳,马儿便轻轻巧巧地驻足在了她的身边,抖抖耳朵,讨好地低下了头。

孟湉坐在马上,笑嘻嘻地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未及多想,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结果被他一把拉到马背上,紧紧圈进了怀里。

孟湉呼喝一声,马儿便又扬蹄而起,只遥遥甩下了一句话:“我们还有事,先回王府了,日后有缘再聚吧。”

孟湉一阵风似的把李善用从金匀面前拉走了。金匀的手甚至还停留在方才她鬓边的位置,可他的眼前却只剩下了从她发丝上摘下的树叶和孟湉扬起的滚滚征尘。

悠然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金匀将树叶凑到鼻端,轻轻嗅了一下上面残留的发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