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3)

萧长凛就像一个随意搭话的陌生人,闲问完就朝老板喊:“刚刚我拉了酒囊在这里,你可有看到?”

老板抬头一看,呵呵笑道:“在这儿呢,你今天中午和晚上分别在我这里吃了两碗面,我可记着你呢。”说罢,从橱子里掏出一个牛皮囊子扔过来。

“谢了。”他接住囊子就走了,没有多余的话和动作。

虽然他平常就冷淡,可这次的疏离仍旧让她察觉到了不寻常,梅雪海下意识地朝四周望去,街角阴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后缩了缩。

原来如此。

夜已深,不夜街热闹渐退,梅雪海在一处布摊上买了白布,又在首饰摊子上买了支碧玉簪子和一枚碧玉扳指,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

桑哈客栈里,乌贺兰祁正等在大厅,看到梅雪海进来,连忙招手,笑意融融。

旁边连夜赶来拜见的桑哈城主忽图年纪不小,见这红衣少年面貌秀美,步伐袅袅,当即明白,这是九王子的帐中人,随即起身相迎,态度恭敬。

梅雪海乖顺还礼,低头递给乌贺兰祁一个小巧的布袋子,也不言语什么,退到一边唤小二领她上楼。小二没来,老板来了,恭顺地带着她去了走廊尽头最大的那间房,房间宽敞,里面还摆着个浴盆,盆里水汽氤氲,撒着花瓣,看上去极有情趣。

她绕过水盆,打开窗子,窗外是不夜街,夜已深,街上没多少人了,照明的灯笼渐渐熄灭,可是百丈外的赌坊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阵骚动里,一个胖男人被人抬着手脚扔了出来,他爬起来大声哭闹叫骂,让狗店主还他妻儿,还想冲进去,却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又倒下来,他干脆伏地大哭,却干打雷不下雨,身边人来人往,也没人看他,然后,他听见了什么似的,朝阴影处看去,不一会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梅雪海关上窗子,找了把剪刀把刚买的白布裁成条,整齐摆在床上。

片刻后,乌贺兰祁敲门进来,拇指上戴着一枚碧玉扳指,这是梅雪海递给他的袋子里装着的物件,收了礼物,他心情好极了。进门看到梅雪海坐在床上,面对他的突然闯入,她神色慌乱,匆忙收起一堆白色绷带,他当即紧张起来,问道:“你受伤了吗?哪里伤着了?”

梅雪海紧紧攥着白布条,支支吾吾:“没受伤……只是……我……今日……不太舒服。”

“你不是会医术吗?到底怎么了?”

这时客栈老板敲门:“贵客,您要的红糖姜水好了,我给您送进来?”

梅雪海低下头,这老板果然按照嘱咐掐着点送水,有些话别人说,总比自己说更令人信服。

乌贺兰祁亲自去开门,问道:“这糖水能治病?”

老板附耳说了句悄悄话,乌贺兰祁一顿,脸上有些红,僵硬地接过餐盘,合上门给梅雪海送来,像对待病人似的,还想要喂她。

梅雪海一偏头,语气有些担忧:“在我们那里,我这几日是要远离男人的,可是我也没想到它来得这么突然,连累了殿下,神明若降下惩罚,可如何是好?”

到了高真境内,她无处可逃,果然变得乖巧了,不仅言语柔顺,还特意给他送了礼物,乌贺兰祁摩挲着扳指,柔声安慰道:“你们那里的习俗真奇怪,我们这儿的女子倒没那么多约束,你别担心,入了高真的国境,你们那里的神就管不着了,高真的神才说了算。”

“可是,我过不来自己这一关。”梅雪海泫然欲泣,转身拿起床上的剪刀紧紧握住,语气悲哀,“万一给殿下招来血光之灾,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她扭过身子,发髻上的碧玉簪子露了出来,和扳指的颜色一样,是一对吧?

乌贺兰祁心中春花盛放,他目眩神迷,连忙阻止:“不知者不罪,那你好好休息,我让忽图城主送几个婢子过来,等你身体好了再说。那我……再另寻一处房间。”

支走乌贺兰祁,梅雪海吹灭了蜡烛,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等待萧长凛。

他为何会来此地,明明已经入了高真国界,他一个大将军贸然入境,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被人发现,他可能被包围,被抓捕,被杀害……

她根本坐不住,在黑暗里聆听窗外的动静,马蹄踏过的哒哒声,野猫蹿过房顶的瓦片震动声,甚至,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呼呼声。

她双眼淬上了月光,她怕自己听到任何刀剑相撞的声音。

她抱着渺茫的希望在人海里毫无章法的探寻,他穿越千里萧索,迎上了她的去而复返。

子时已过,他没有来。

她站在窗边,从未有暖阳经过的心被夜色撕裂了一道口子,里面全是惴惴不安。

连日的疲劳和忧心的缠缚让她筋疲力竭,她靠在墙边睡着了。

丑时的梆子刚刚响起,窗户吱扭一声响了,在梆子声的掩盖下,无人察觉窗子开了。

萧长凛一身黑衣,从窗户外跳进来,看到歪在墙角睡着的梅雪海,月光泼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