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3)

梅雪海跪坐在离她不远的垫子上,素净白皙的手握着白瓷汤勺,嫣红莹润的唇紧紧抿着,认真煨一锅驱寒的羊羹。

唯有小火炉上腾热的肉汤在“咕嘟咕嘟”冒泡。

这汤是她下午就熬上的,天黑了端过来,萧长凛也不吃,也不让她拿走。

到这会儿,她添了两回的碳都烧尽了,羊羹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帐子,萧长凛仍不理她。

她看着火苗摇曳,心也在来回摆动。

这场矛盾,还要从早上说起。

“哎呦,疼!疼!爷们不是怕疼,最主要是用石板子打的啊……”

“我屁股,我屁股,轻点!轻点!!”

……

医帐里一片鬼哭狼嚎,齐荣招手让梅雪海出来。

齐荣原名叫齐蓉儿,是跟着梅雪海的五名女医之一,为人聪慧直爽,办事利落干脆,经过几个月的学习锻炼,对这种皮外伤拿手的很。

“可是,这次的皮肉伤在屁股上啊。”齐荣悄声抱怨,“其他姐妹们也臊得慌。”

原名张绣的张秀也很局促:“更何况,有的是穿着裤子挨的打,这些人的裤子布被打的稀烂,布片都融到了血肉里,还得一点一点把他们裤子扒下来,少不得看到那玩意儿。”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是啊,光想想就难为情。”

“你看那些男医兵,他们甚至还能调侃几句,我们这样子,会不会暴露啊?”

“阿海,你不怕吗,我真的做不到,一人一句口水就能把我淹死。”

梅雪海咬着嘴唇垂下头,她怎么会不怕呢,一开始她也吓了一跳。

当时她正在配药,天冷了,不少人得了伤寒,她提前把药草整理归档,补漏查缺,所以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大夫。”第一个进来的人一瘸一拐,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半提着裤子,龇牙咧嘴问道,“有金疮药吗?”

梅雪海一抬头,就看见伤员越走越近,吓得手上的东西都掉了,连忙转身,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大夫,大夫,有金疮药吗?大夫?”那个伤员直接绕到她脸前。

梅雪海当即就吓哭了,眼泪直往下掉,没想到,伤员见她这样,更惊悚,直接大哭起来:“你别吓我呀,我要死了吗?我上有老下有小,可怎么办啊!”

哭声震天动地,后面还跟着的几个同样姿势的伤患,见状加快步速,挪着腿脚围拢住梅雪海。

血腥味,汗臭味密密麻麻朝她涌来,她震惊的呼吸都忘了,睁大一双眼睛,差点晕过去。

“我们不是挨了打吗,已经受过罚了,不给治吗?”

“这样子疼死我们,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说着,就要往桌角撞。

慌乱惊恐的梅雪海下意识连忙拦住他:“给治。给治。没接到不给治的命令,都能治。”

就这样,医帐里趴了一排等着上药的伤残。

她喊了几个男医兵,自己去库房取药。

没想到,能走来的都是轻的,还有不少重症伤患是被人抬进来的,而且,数量越来越多,男医兵们全都上阵也人手不够。

梅雪海看着几个脸涨红的姐妹,心里叹了口气,换谁也不能坦然接受并顺利融入这个场景啊。

可是却回避不了。

“避无可避,不如迎难而上。”梅雪海劝解道:“咱们既然在军营行医,就该知道这里头都是男的,眼里装的就只有病患,至于那东西,左右不过一团肉,别想太多。”

理是这么个理,听起来没什么,仍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束手无措,也没那么高尚,当军医也有目的,就连看那几个伤患,都是迫不得已,她自己都是硬着头皮上的,所以说出来的安慰话,就没什么力量。

作为女人,出生便背上了名声的枷锁。

她担忧得很,这是萧长凛的意思吗?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考验她身为军医的品德?

还是要逼迫她主动进入四方庭院?

如果想让她做一个安分的妇人,不必要用这种办法。

那么,就是看看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能不能对伤患一视同仁?

与此同时,演武台上的萧长凛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眼前是万千变化的阵法,脑子里是治敌的计策谋略,耳边是沈逢春的念叨讨好。

突然,他余光瞥到行刑台,上面的士兵裤子退到膝盖,血从屁股上往下淌,他被搬到担架上,他的同袍抬着他下了行刑台……

他突然睁大双眼,脑子里“嗡”的一声。

军营里,处理违纪士兵这种小事甚至用不到他亲自过问。

他是下命令的,是验收结果的,根本不需要亲自执行。

士兵违反军纪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