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3)

“红颜无是非。”

萧长凛薄唇里吐出几个字,轻轻飘飘,一如烛烟袅袅。

言轻意绵,她听清了他的话,

梅雪海猛然抬起头,略带惆怅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白瓷汤匙与红泥瓦罐清脆相击,发出叮铃的碰撞。

她没想到,他怄了一下午气,最终竟自我化解了。

他驰马抵达军医营营帐的时候,她已经给军医和医兵们划分好了工作内容——男医负责在外间外伤治疗,女医则在里间把脉探测伤员是否伤及内里,而她自己,思及使命,则又回到了药房。

她一直在想,该如何哄他,他却先哄了她。

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梅雪海轻声笑言:“煮羊羹的水是泠水泉的,带有甘甜,肉是跑山的羊,养了一年,最是肥美,我这都煮了几个时辰,你再不吃,我可倒了。”

萧长凛微微扭头,半垂的凤目斜斜看向梅雪海,她一直静静地呆在光影里,烛火荧荧,她貌煌煌。

明明在角落,却明亮的让人难以忽视。

四个时辰前。

医帐外候着些伤员,或坐或卧,龇牙咧嘴,还有些不服气的唾沫横飞,骂骂咧咧……

突然,急促的马蹄伴着响亮的马鸣由远及近响起。

一匹毛色油亮的枣红马疾驰而来,道路两边的士兵纷纷跑跳着避让。

马上的人身穿玄衣,身姿飒爽,一看就是刚刚从地府爬到人间的那个玉面阎罗。

这些本来东倒西歪,拄着拐杖,甚至趴在地上匍匐的伤员立马精神了,分分快速笔直站好,包括那些心有怨言的老油子也恭敬地沿路对大将军行礼,直到马跑远了,才又恢复蔫塌塌的原本模样。

萧长凛行至帐前,一个跨步跃下马,直奔医帐,医帐里纷乱嘈杂。

“娘嘞,我会不会瘫了呀?”

“天杀的行刑……”

“星星晚上出来……”

“萧……萧大将军?!”

“大将军!!”

一抹黑影跨进医帐,帐里迅速凝结一股煞气,就连哭爹喊娘的病号们也立即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压力,纷纷抬头,见到来人,通通发起抖来,挣扎着要站起来。

萧长凛快速伸出右手,手掌微微下压,示意众人不必拘谨。

得了命令的士兵仍心中恐惧,一个个默默低下头,不敢直视大将军面容。

嘈杂的医帐瞬间安静。

可他本人,看着屋里的景象,内心正喷涌出一种酸涩的情绪。

突兀的安静惊醒了专注于治疗的医兵,他们抬起头,正要行礼,萧长凛出言制止:“手上别停,该干什么干什么。”

其中有个叫关继的,为人聪明又活络,颇受大家喜爱,他见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竟此时来医帐,麻利地处理完手上的活,放下刀子,擦了擦手,小跑着来迎:“大将军,您怎么来啦,这里血腥味太浓,别冲撞了您。”

“无妨。”萧长凛扫视一圈军帐,屋内皆是些男人,有两个眼熟的男医兵是从朗烨带来的,而梅雪海带的女医他也不会认错,其余皆脸生,应该是宜州官兵的军医。

关继颇有眼色,见大将军似在找人,眼珠子一转,满脸笑意:“今天挨罚受刑的士兵比往常多,罪名不同,挨的打也不一样,况且有的人自作聪明,用了些偏僻方法,让我们好生挑拣破衣棉絮,药房忙不过来,梅大夫正亲自配药呢。”

萧长凛南征北战,虽然在接触的大多是有话直说的大喇喇武将,却也对人说话言语尤为敏锐。

这个医兵胆子大,明里,他是在汇报,递消息,可暗里,他的话里有钩子,他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信息,却又拿捏不准,言语里是有意无意地试探。

萧长凛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子,他身材瘦长,那双招子尤为机灵,年纪看上去像是已弱冠,面色不苍白,不像常年呆在医馆里的坐堂大夫,反倒是像行脚医。

萧长凛没工夫跟他打哑谜,直接问:“你叫什名字?在宜州兵营里当值多久了?”

关继眼色一亮,当即正色道:“我姓关名继,字承兴,莱州人士,师承莱州名医吴道易,今年虚岁二十二,成人后就拜别师门,游历天下,月余前听闻西南贼人往东北进攻,就往宜州来了,一个月前相应征招,入了宜州兵的队伍,和梅大夫相处甚可。”

萧长凛眯了眯眼,心中的酸涩已然只剩下酸,没有了涩,还有一股怒火隐隐待燃——这个关继什么意思,统共说了三句话,两句不离梅大夫。

关继是师门最小的弟子,可入了师门之后,师父年纪大教的少,大多是跟师兄师姐们学习,等于是跟狼抢肉吃,从小练就一身识人的本事,聪慧狡诈,却也古道热肠。

初见飒飒长风军,十分震撼,又见军医梅雪海,惊为天人。

于是当夜就拿了壶酒找他身边的关荣套近乎,结果被他察觉出他言谈间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