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梅雪海不想多看,转身走到青骢马边,从马背上的白色羊皮袋子里掏出两根新鲜胡萝卜,边抚马鬃边喂马。

这匹马是萧长凛的爱驹之一,个子不高,却极为稳健,且性格温顺。

平时都是她在骑。

马身白底青花,如宣纸点墨,所以名字叫点墨,已经跟她处的很好,有点只认她做主人的意思。

军营马匹统一管理,骑兵每人可骑乘两匹马,尤其是此次奔驰到凉城的精锐,作战时,每个人可以分得三匹。

梅雪海带领的医兵也经过严苛训练,行军途中,在速度上并未拖后腿,与其他士兵一样,每人也有三匹。

所有马匹归驭手营管理,除了几位将军有专属坐骑,其他士兵都是分到哪匹骑哪匹,虽说不轻易变动,马匹同人一样,也会生老病死,奔途不停,给士兵更换坐骑也不稀奇。

来凉城的路上,荒山野径,有一次她分得的坐骑莫名受了惊,仰身嘶鸣,差点把她掀翻。待她用尽全力拉住缰绳,将将治住野马,才平稳下来,驭马兵连忙牵来另一匹马给她换。

不知怎的,在前面带队的萧长凛看到了这一幕,匆忙从队首返回来,唤她名字,让驭马官从他的马里挑三匹温顺的牵来给她。

她惊魂未定,并未推辞。

他没说什么安慰或者鼓励她的话,只是陪了她一上午。

她知他繁忙,平素惜时如金,不愿浪费光景,一路与他谈了些士兵常患的疾病,随口说了些想要改进药品的想法,他只是听着,偶尔问几句,没想到,竟往心里去了。

今日架子上还没做完的消火丸,她并没有告诉他是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注意到了这些药,他只是看了周围的材料,又闻了闻气味,就知道她做的是什么,还当着并不熟稔的何胜大加赞赏了她。

此时想来,应是在试她。

倘若她只是把这些话当做他摆了冷脸后的示好,那就大错特错了。

议会上说起医药赈这一块,他坚定地意属关继,理由就是他师出名门,医术了得,还是宜州兵,熟知当地人风俗习惯、药物特色。

幸好她没有在得了不轻易夸人的大将军的夸赞后沾沾自喜,生出与他一条心、共同进退的想法,放弃争取扬名的机会。

她若是遵从他的指令,留在军营,留在他身边,慢慢地,他会有一千种方法腐蚀她奋进的思想,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的后院做一位衣食华贵的内宅妇人。

他是这样希望的,他说过。

她相信他会善待她,她也相信自己有机会平平安安入京。

可是她想走另一条路,一条自己掌舵的路。

点墨吃完胡萝卜,满足地喷了声鼻响。

梅雪海从羊皮袋子边侧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握在手里,有些犹豫。

幸好早有打算,不然也不能轻易看穿他的试探。

而她同样坚定的争取,他也并未不虞。

不仅在同意她的请命,允她前往赈灾现场,还夸赞了她。

有他好言语,何胜肯定有意无意会在百姓里说起她,他颇得民心,她也会沾光。

寥寥几句话,几番心思流转,若没有坚定思想,早就被他拿捏了。

知她心意已决,也在人前为她说话,不仅在无形中鼓励了她,也默默为她做了背书。

而她,有了如此信任,虽心悦,却也压力徒增。

这次紧急赈济联合了农、工、医,赈谷、赈粥属于农,赈工则是聘请无所事事的灾民营造武器,赈医则是为灾民施医布药,还要照料孕产妇。

下午草坪她蹲下的一瞬间,看似平静,实则思绪沸腾。

萧长凛高高在上,她早就知道,在他身边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更不敢惹他不快,总是谨小慎微,无力感一直绕在心头。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一旦有机会进京,根本没有在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高门贵女中脱颖而出的可能。

步步为营,走到了没怎么近过女色的大将军身边,他身处边关,她能成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军营里面没女人,没竞争对手。

可京城不同,她凭什么理所应当得到莺环燕绕的皇帝老儿的青睐?

更何况,她不能把成败系在一个人身上,况且这个人,还是别人。

她不是赌徒,不可能把全部赌注压给萧长凛一人。

她想的很简单,和沈逢春相似。

却也不同。

她没有能在天子脚下为她摇旗呐喊的亲人,要借机打出名声,只能踏踏实实做出让人心悦诚服的善义之举,一点一滴获取民心,让自己令人陌生的名字传到千里之外,令远在京城的人对她好奇。

这是个不小的野心。

无论如何,她要让自己的姓名脱离出强大的依靠,独自熠熠生辉。

远方的人,你们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