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簇拥着进了屋,留下阿竹独自一虫。

震惊、愤怒、生气集结于一身。这狗东西真是太狗、太奸诈了。

前世还在同情可怜他,谁知自己就是他手上的一个棋子,被他捧高,又被他从高处摔下,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惨,实惨!

自己被他利用了一世又一世,被他害死了一世又一世,只可惜连他近身都靠近不了,连作为牲畜咬他一口,撞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憋屈!太憋屈了!

以后若有机会,定将他粉身碎骨!

可惜……打不过他的暗卫!

阿竹换了个决心来下,决心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好好练功,保护好性命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斗志昂扬,义愤填膺。

剩了一半的翅膀扑哧扑哧扇了又扇,一个不小心,阿竹就被池中的蟾蜍舔了去。

蝶虫生涯,卒。

又经历了好长时间的晕眩之后,阿竹恢复了一丝意识,浑身酸痛难耐,定是被那蟾蜍卷走的时候,残留下来的身体记忆。

阿竹闭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刺眼的光亮,正当她疑惑之际,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

“秋儿,秋儿……”

混沌的阿竹突然清醒过来,这声音,是母亲!

“娘亲!娘亲!”

阿竹睁开眼来,可周身什么人都没有,入目皆是虚无缥缈的光亮。

阿竹循声而去,四下奔跑。

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找,都跑不出去,更找不到她的母亲

跑累的阿竹坐在原地痛哭流涕。

“娘亲,娘亲,我好想你啊。”

“秋儿,秋儿……”

温柔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阿竹抬头四下寻找,依旧没有母亲的身影。

“娘亲,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娘亲你是不是还活着,娘亲,我能见到你吗?娘亲?”

“秋儿,不要难过,我们秋儿是最勇敢的孩子,你要好好活着,爱惜着自己的命,可不要再来了,你这几世遇到的事情切莫说与别人听。”

“娘亲!娘亲!”阿竹只听到声音。

“娘亲,你还好吗?你为什么抛下我就一去不回了啊?”

“秋儿,娘亲……娘亲不是故意抛下你的,你要相信娘亲,娘亲也很无奈。”

“娘亲,他们说您和爹爹有罪,您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冤枉……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秋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秋儿,你要的答案就在怀府。”

“怀府?什么答案?”阿竹不解。

“秋儿,你莫要牵挂娘亲。”

说完这番话,周围便一片黑寂,那声音便再无回应。

阿竹四下呼喊:“娘亲!娘亲!”

大声叫嚷着。

“阿竹姐姐,阿竹姐姐?”

似乎有人在唤她?是烟儿的声音。

阿竹努力睁开眼来,朦胧中好像看到了自己床帐上的流苏珠帘,那是烟儿在乞巧节的时候挂上去的,说是为她祈福来着。

她这是又活过来了?

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阿竹慢慢恢复了知觉,浑身正被人摇晃得厉害,突然一张灵巧秀气的脸庞映于眼前。

“烟儿?”阿竹轻轻唤了声。

“阿竹姐姐,你可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方才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噩梦?我睡了一觉?阿竹姐姐?”阿竹听了烟儿的话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惊坐起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两只手,两只胳膊,两只脚,两条腿。

她变成人了!她终于变回人了!

“烟儿!我是阿竹!我是人了!我醒了!我活过来了!”阿竹兴奋道。

“阿竹姐姐,你是做了什么噩梦啊?什么醒了活了的。你得快些起来了,大少爷刚刚找你呢!”烟儿一边端水过来,一边说道。

噩梦?

刚刚是噩梦?

可刚刚明明遇到了那么多事,还遇到了娘亲,难道真是一场梦?

“阿竹姐姐,你还没睡醒呢?”烟儿见阿竹还在发呆,轻轻推了推阿竹,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

阿竹愣了愣,来不及细想她这一梦,大少爷找她,她得赶快过去。接过帕子,胡乱朝脸上抹了几下,快步踏出门。

她是八岁那年被沈老爷捡回来接到府里来的。

那天刀光剑影,腥风血雨,阿竹被母亲藏了起来,外面一阵哀嚎哭叫。

母亲说她出去一会,马上回来,让阿竹在角落藏好,等她回来。

阿竹谨记母亲的嘱托,缩在暗室墙角,不敢吭声,一动不动,等母亲回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