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停住脚步,回过头去。

只见那丫环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在阿竹耳边小声附语道:

“阿竹姑娘,我家小姐让给沈少爷捎句话,‘长相思,短相思,相思相见知何日’。”

说完,丫环便掩了门。

阿竹站在门口,心中默念。

相思相见知何日?

两个有情之人,却因父辈恩怨,不能堂堂正正。

真是苦了大少爷和孟三小姐。

叹了口气,把另一包糕点揣在袖中,奔向和乐楼。

和乐楼下并未看到三少爷,稍稍放宽心。

想必三少爷已经听她的话,散席回府去了。

阿竹这才心安理得地在茶摊下坐定,细细品了几口,难得的惬意。

回想起她在沈府这么多年,很少像如今这样有些自我的时间。

自从十多年前来了沈府,她步步小心谨慎。

在沈府,老爷也只是把她接回来那一阵关心过她,让她随大少爷和三少爷一起读了书。自从她偷偷打听母亲被发现之后,便狠狠打了她一顿。

二夫人不曾待见她,动不动因为一些小事惩罚她;二少爷垂涎于她,动不动偷偷占她些便宜。

以前大少爷倒会维护她,只是自从大武来了之后,大少爷非但很少维护她,反而经常训斥她。

只有三少爷和三夫人偶尔对她嘘寒问暖,关心照顾。

虽然感知到的温暖甚少,卑微甚多,但阿竹并未介意。

她生来如此,她的命是沈老爷给的,能活下来已是万分感怀,所以她一直毫无怨言,鞍前马后地为沈府效劳,为大少爷效劳。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世,阿竹有些动摇。

如果此生将尽,就这么离去,自己是否也会如小公爷那样坦然?

不,她不会,她更多的只是有些遗憾,遗憾没有勇气了解母亲死亡的真相。

遗憾自己没有尽数报答沈府的恩情。

或许有一丝不甘。

她只能在矛盾中更加矛盾,然后依旧选择后者,忠心效义,谨守为人之本。

沉于思考中的阿竹被一阵抽泣声打断。

抬眼望去,沈茂林和小谷子又蹲在和乐楼门口,阿竹跨步上前,疑惑道:

“三少爷,您怎么又……怎么哭了呢?”

“阿竹姐姐,我……我没有听你的话,我……我…….他们……他们骗我,还……还把我赶出来了。”

小谷子见来人是阿竹,着急道:“阿竹姑娘!我们……我们三少爷被人欺负了!”

阿竹心内一紧,想来三少爷是没把她的话放进心里去。

不过,有了上一世怀烨卿的的经验,阿竹这回按下内心冲动,东施效颦起来:“三少爷,你且把那本诗集拿与属下看看。”

接过诗集随手翻了几页,盯着诗集上的油渍若有所思。

上一世,张公子向怀烨卿行礼,不得已被发现座位下的诗集,她身为一个下人,不能让张公子向她行礼,要怎么让他心无防备地站起来呢?

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对他使用暴力,得一步步引导,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想了好大一会,直到沈茂林快把眼泪哭干了,这才想起一个对策来。

心意已定的阿竹将糕点拿给沈茂林,轻声安抚了会,随口询问几句做做样子。

沈茂林在糕点的安慰下心情好转了些,擦了擦泪痕大口吃着,一边回答阿竹的问题,一边将糕点分给了小谷子些。

得了些糕点的小谷子咽了咽口水又放回去了,突然想起了什么,眉毛拧成一团:

“阿竹姑娘,你之前来说不让少爷把诗集拿出来,是不是料想少爷的诗集会被别人掉包,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低头拿着糕点的沈茂林闻言也抬起头来,抿了抿嘴角的点心屑,也拧着眉头好奇:“就是啊,阿竹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竹照例诌了句:“之前属下在街市上,偶然听到了哪家的仆役说着‘诗集’、‘沈府三少爷’之类的话,就想着会不会是我们府的三少爷,要跟人谈论诗集之类的。

“属下想着三少爷那么善良,可别被别人骗了去,所以就过来多嘴提醒了句。”

沈茂林瘪瘪嘴,一脸委屈:“都怪我,我要早点听阿竹姐姐的话就好了。”

阿竹将三少爷嘴边的点心擦了擦:“没关系,属下一定能帮三少爷把诗集找出来。”

“真的吗?阿竹姐姐最厉害了!”沈茂林重新扬起笑脸。

阿竹同他们说了计策,二人拍手称赞,带阿竹去了二楼的雅间。

几人见是沈茂元进来,脸上又露出鄙夷之色,沈茂林有些不安,阿竹小声道:

“三少爷别怕,有我呢!”

闻言,沈茂林立刻挺直了腰杆,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