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吴国春日多丝丝细雨,云埋山起了雾,云低得仿佛伸手就能够到。风一吹冷雨便直往行人的脖子里钻,山上比山下村里还要更冷些。

赵时安睡觉不太老实,早晨被冻醒,他吸了吸鼻子把被子往身上捞了捞,想再睡一会儿。

木门被敲了两下,易之走进来,看他醒了,便一边帮他扯了扯快要掉到地上的被子,一边道:“饭温在灶上,早点起来吃。我今天要下山趟,下午才能回来。”

易之说完,将一件很厚的披风从柜子里拿出来给他放到床头。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自己背一篇书,我回来看你默写。”

赵时安懒懒应了一身,探出头,看到窗外被细雨润湿的翠竹,颜色比昨日鲜亮许多。

易之关上门出去了,赵时安看着他背着背篓的身影从小路消失后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赵时安用凉水洗了把脸,被冻得打了个寒颤。他不会绾发,便自己笨手笨脚地梳了梳,拿一截蓝色的粗布发带绑上。

家里没有镜子,他绑得松松垮垮,头发也乱糟糟的。

赵时安推开门,春日的寒气混杂着湿润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灶房里的灶台是易之自己砌的土灶,不高,赵时安抬脚伸手就能够到。灶有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是乡下人最常用的样式。

他揭开小灶上的锅盖,热水上温着一碗白粥和一个鸡蛋,除却这些,还有几张面饼,应该是留给他的午饭。

赵时安将鸡蛋剥了壳,白嫩的蛋白和金色的蛋黄十分诱人,他边吃边往厨房角落里的竹筐里看了两眼,剩下的鸡蛋不多了。

吃完饭,赵时安还是自己洗了碗,易之就算回来也不会说他。

今日外头一直下雨,赵时安便坐在屋里看书。山中寂静,偶有清脆的鸟鸣声和小动物扑过树林的声音,再加上淅淅沥沥雨打竹叶的声音,赵时安难得将书读了进去。

这次赵时安听易之的话,乖乖自己背了一篇文章。

赵时安觉得,易之是个很博学的人,平日里给他讲文章总是引经据典,拈手而来。

但他十岁的小脑袋,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他们明明生活在深山中,易之却能懂这么多,还省吃俭用给他买书,买笔墨纸砚。

山下的云埋村里,除了村长家的小越读过一年私塾,和当过学徒的大牛,其他人连字都不认识。

但他知道自己平时读书写字这见事,不能叫别人知道。

赵时安背完了书便坐不住了,跑到跟厨房连在一起的柴房离去看小鸡崽。

赵时安家的三间小屋,中间最大的一间左边赵时安住,右边易之住,剩下的两间一间灶房一间柴房连着茅厕。

因为下雨,易之今天便没放鸡崽出来。他正摸着小鸡浅黄色毛茸茸的脊背,忽然听到屋后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赵时安以为是村民上山,没太在意,但忽然有几个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在吵架。

他实在耐不住好奇,想看两眼。但柴房的小窗太高,他够不到,只好跑到屋后去看。

屋后是一大片树林,跟几间房屋只隔了一条细细的溪流,他走打破小溪边的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朝林子里看了看,依稀看到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影,但被树挡着他看不太真切。

赵时安可以确定,这几个不是村子里的人。

他跨过溪流往里面走了几步,躲到一棵树后,能看见几个人的衣角了。

“你们别吵了!”一个人高喝一声,又压下声音,“你这法子……她……?”

“不愿意……,我自有……”

“那就……”

“行!”

几个人说完话,便消失在了林中。

赵时安听不太清楚,但也本能地知道这几个人不像是什么好人。他轻手轻脚回了家,用布巾擦了擦被细雨打湿的头发,发现发带果然散了,也懒得再绑,便放到一边,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没出去。

易之有时候会下山去镇上买些米油盐醋之类的东西,偶尔还给他买书和笔墨。

刚开始他还小,易之便用背篓背着他下山,只是会藏着他,不叫他出来。后来等他长大些,易之干脆就不带他了。

赵时安六七岁时为这事儿闹过好多次,但易之太坚决,只同意了他偶尔去附近几个村的庙会,镇上却是不让去的。

赵时安中午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就将早上林中几个黑衣人的事抛之脑后了。

中午他从厨房一个坛子里夹出一小碗易之腌的萝卜干,有些辣,但就着面饼吃特别开胃。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易之才迟迟从小路拐弯处出现,他看起来很疲惫。

赵时安要帮易之拿背篓,却被易之拒绝,“今天没买什么。”

易之放下背篓便去灶房简单做了晚饭,扯了把院子里嫩绿的小青菜洗净,打了两颗鸡蛋搅成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