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虎缓缓转过身来,见已跪在地上的董山,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愤怒。
反倒略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董指挥,你一定去找我大哥了,并要挟他,对吧?”
董山听了这话一愣,紧跟着骆虎笑了:
“其实我早猜到你已降了,打你从我那儿偷走那封信,就猜到了!”
“不可能,李贼留下的文书,信件那么多,你怎么会知道丢的是哪一封?”
“别看本都督的东西杂乱,那不过是掩人耳目,刻意为之,书信之间都放了香灰或发丝,防的就是你这号吃里趴外的家贼!”
骆虎一声怒喝,红叶扑簌簌掉落。
董山慌忙朝四下一看,看到树从里,草木间,全是埋伏的八旗兵,才连连冷笑几声,转过脸:
“大人,既知我已降,又为何亲自来,还孤单一人?”
“为清理门户!
打神宗四十七年起,从未有锦衣卫叛降,我义父掌事时不会,我骆家儿郎更不允许!”
话说到这儿,声震长空,骆虎脚下的方砖竟应声而碎。
“真的就你一人?”
董山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我,我带出来的儿郎坏了家规,理当我清理,这是咱锦衣卫的规矩,董山,你要还是锦衣卫的汉子,来,试问本都督的刀答应否!”
话刚说到这里,死寂一片的神道上,响起了鼓掌声。
“哈哈哈,不错,二弟,二十年前,你很蠢,二十年后……”
满身铁甲的骆养性现身了。
他说着话从神道旁的石像生后钻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留长辫的八旗兵,人人手上端着火铳。
骆虎面无惧色,反倒笑了:
“二十年后,我怎样?”
“你还是很蠢,或是更蠢,就跟他一样!”
骆养性说着话,竟手拿短铳对准了董山的头,后者满脸惊骇:
“你敢?”
砰的一声巨响,白烟冒起,董山的头竟轰得粉碎。
那红白事物,溅了骆养性一脸,毫不在乎的用嘴一尝,冷声道:
“威胁我?
果然这货脑子里都装的都是大粪!”
骆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心中莫名一痛,再抬起脸来,已是满脸恨意:
“大哥,此人轮不到你杀!”
“是吗?哟,不小心枪走火了,这才是……”
骆养性慢悠悠端着这做工精美的短铳,笑了:
“你给我的这弗朗机火枪,不怎么样嘛,不小心走火,伤了你的兄弟,得怪你,不能怪我,是吧,二弟!”
“这象牙火铳,是当年义父念在我乱军之中救了他赏给我的,你瞧见好,硬仗着嫡子身份从我手上要走……”
骆虎愤愤的说道,却被对方打断: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娘受罚教坊司,生出你这么个野种,连亲生父亲是谁也不知道,哈哈哈哈!”
骆养性放声大笑,他身后那些八旗兵,弄明白教坊司是干什么的,也跟着哈哈大笑。
骆虎眼都红了,气恼的大骂:
“怎么骂我都成,就是不能侮辱我娘!”
说着话,骆虎拔刀相向,好似一只大鸟,横扑了过来。
他的身法快捷,那些出身辽东的八旗兵,哪见过这打法,人怎么可以像鸟一样,横着就飞了过来。
砰砰砰一顿乱枪,就见白烟滚滚,这时候忽有人在远处大喊一声:
“摄政王有令,抓活的,大了你们的狗胆!”
这些八旗兵,听了这话,赶紧将火铳收起,可等到白烟散尽,竟然不见人。
人呢?
平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不见?
尤其是骆养性,手哆哆嗦嗦的赶紧给火枪管里加药包,捣实,动作有些慌乱,铁砂都洒了一地。
就在这时,忽有人惊呼:
“在上……”
他的话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脑袋就被重镖击飞了。
其他人循声赶紧向上看去,骆虎居然从枫林上空落下,双手不停击发暗器。
随着红叶纷纷飘落间,银亮的万千钢针,穿梭其中。
中针者,都是头颅猛的往后一仰,扑通倒下,等到骆虎落地,骆养性带来的一大帮八旗兵,竟死伤大半。
谁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打法,慢说,养尊处优的骆养性,也只是听说过暗器一说。
至于那些八旗兵,更是闻所未闻。
可女真人到底是悍不畏死,见他落地,等不及骆养性发令,个个恼羞成怒,各举刀枪砍来。
一时间枪如林,刀光霍霍,可这根本拦不住骆虎,拔刀相向,不退反进。
游走于万千刀光剑影中,如闲庭信步,所到之处,无人敢挡。
很快,带辫子的人头纷纷被他斩落,在脚下踢来踢去,吓得剩下几个八旗兵,破了胆,转身就跑。
刚跑了没几步,就遇上了摄政王多尔衮的骑兵队,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纷纷射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