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凤览来了。
竟也剃发了,半个脑袋头皮发青。
脑后还甩着一根长辫,背着手,弓着腰,身穿清廷的官服,迈着八字步,活像一只老虾米。
来到那乌达海面前,扑通一下跪在那儿,那叫跪的一个利落。
“卑职见过大人!”
那乌达海满身的肥肉只是晃了晃,头往上一抬,眼睛眯着,装没看见,神情爱搭不理。
这一下钱凤览尴尬了,只好长跪在那儿,动都不敢动。
好半天乌达海才懒懒的发话:
“人证都来了?”
“回大人的话,来了,都来了!”
乌达海此时才慢慢睁开小眼睛,眼露凶光,语带双关地嘱咐道:
“那你可得好好审,千万好好审,别辜负了摄政王一番心意啊!”
说到心意两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骆虎在后面听着,就觉得这话不对,似乎有另一层含义。
会是什么含义呢?
就在这时,乌尚书一拍惊堂木:
“净场!”
这一声呼喊,前面那些索隆兵,个个扬起长鞭,用生硬的汉语呐喊:
“退后,全部退后,退到大门外!”
啪啪几声鞭响,长鞭狠狠向人群挥去,打的一群人,头破血流,慌忙后退。
骆虎和嫣红,一下子被人群冲散,分立两边。
这时,钱凤览发令:
“带人犯,前明太子朱慈烺!”
一声声传唤,一直传到后面,很快,几个衙役押着一个十几岁少年来至堂前。
待那少年站定,骆虎仔细看这人,见他脸上毫无惧色,坦坦荡荡,一点丝毫做作的表情也没有。
骆虎赶紧嫣红打手势,嫣红看后,又用唇语回道:“好像是,眉眼挺像,可不敢确定!”
骆虎听了这回答,无比头疼。
倒是那少年,身上虽然穿着粗布直缀,已破破烂烂,可那气质凛然不可侵犯。
再加上眉宇之间,英气勃勃。
这倒让骆虎有了几分肯定:
毕竟寻常百姓家孩子,见了这场面,怎能不害怕?
说不定此人还真是太子。
紧跟着,钱凤览问话就开始了:
“堂下站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
“笑话,本宫乃堂堂明朝太子,你居然让我下跪,瞎了你的狗眼!”
那少年眼一横,冷声骂道。
这一骂,反倒把钱凤览骂懵了,自己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形。
旁边的满人尚书乌达海,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还没说什么呢,反倒旁边陪审的骆养性耐不住了。
他啪的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那少年,怒喝道:
“你就算是真太子,那也应该跪下,大明已经完了,你只有跪下乞命的份儿,说不定摄政王宅心仁厚,饶你不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少年不怒反笑:
“本宫听说过你,不就是我父皇身边一条恶狗吗?竟敢出卖我,着实该死!”
骆养性听了这话,正要发作,那满人尚书,给他递了个眼色,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
紧接着钱凤览竟转脸看向了洪承畴,问:
“相国大人,你总该见过太子的吧,请问这少年是真还是假?”
“回禀吴大人,我乃边将,根本不认识太子,更无从辨别……”
洪承畴这句话还没说完呢,旁边的骆养性反倒哈哈大笑:
“大人,相国大人,你真是演的一场好戏啊,你当真不认识太子?”
骆虎在一旁看着,怎么也不明白,这骆养性为什么无缘无故难为开了洪承畴?
不过他顾不及管这些,只能再次看向嫣红,偏她此时紧紧盯着那少年,没有回应他。
堂上审讯继续。
骆养性这么一说,乌达海马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洪承畴,后者不慌不忙的站起:
“骆提督,我说了,我是边将,这一点,你最清楚!”
“我是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在这儿插句话!”
说着骆养性转过脸,征求那满人乌尚书的意见:
“大人,我有两个关键证人,也间接与本案有关,可否传上来,与洪大人对质一番,自是水落石出!”
骆虎马上猜到了,其中一个证人,肯定是洪四。
果然,正如他所料。
堂上拖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洪四,让人架着,硬给拖到堂上,身后还流着血。
显然他上过了大刑,被打得不轻。
钱凤览问:
“骆总督,你这是何意,今天问的是太子!”
“回禀大人,有些事得从头审,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骆虎心想完了,只怕是洪承畴这一次再劫难逃。
他瞧了一眼洪承畴,果不其然,他脸上显露了一丝惊慌,不过转瞬即逝。
满人乌尚书,有些诧异的问:
“